北极雀

父亲得重病将不久于人世,我仓促二婚,却又

发布时间:2023/2/27 17:15:45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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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
林红荞惨白着一张脸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,一抬眼便看到了在门外等待的周斌。

林红荞颇有些意外,显得有些不知所措。

周斌却像没事般走到她跟前,抬手抚了抚她的发:“周玥让我来接你。”

林红荞感受到自周斌手心传递过来的温暖,像冬日的骄阳,刹时驱散了她周身的寒冷。

林红荞强撑了这些日子的倔强顷刻间崩塌,鼻子一酸,眼泪便簌簌而下。

周斌几不可闻地叹口气,将围巾解下又仔细地系在林红荞的脖颈,手揽上她的肩:“走吧,送你回家。”

周斌的车里很暖,电台DJ正在播放一首古老的歌,木吉他独有的音色,混合着女生尖细哀婉的声线,让整个车里都充斥着悲伤的音符。

“loveyouandloveme

从不曾怀疑,你是我永远的唯一

可是忽然仿佛回不去

像是只迷途在北极的鱼”

林红荞觉得自己就是那只迷途在北极的鱼。

林红荞斜斜地靠上座位,忍着浓浓倦意却不肯睡,这几日一闭上眼便是母亲老泪纵横的一张脸,她实在是有些心虚。

“红荞啊,你都二婚了,折腾不起了,这孩子不能不要。日子再难,有个孩子在身边,也能捱下去。”

母亲的劝诫犹在耳边,腹中那个孩子却已不在了,林红荞终是再决绝,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心痛的,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,泪水便糊满了脸。

她曾经是多么渴望能有个自己的孩子,日思夜想,几近癫狂,她又何尝不想安稳过日子,可当日子过成了煎熬,又谈何安稳?

那些年当她真心实意满腔热忱地拥抱生活时,生活又馈赠给了她什么?

背叛,羞辱,声名狼藉。

她才三十二岁啊,却沧桑如经年老妪,背着这副空荡荡的躯壳,游荡在城市一隅。

而伤害她的人,升官发财,娶妻生子,且光鲜亮丽。

叫她如何能甘心。

林红荞情绪有些起伏,就见周斌拿着一个暖水袋回头望她:“抱着这个能舒服点,先躺下睡会儿吧,到了叫你。”

2

林红荞盹到极致,这一觉睡得倒是踏实,以至于她再醒来竟对周遭有些发懵。

车内有些暗,恰到好处的温暖,有舒缓的音乐缓缓流淌。

林红荞撑起半边身子往外瞧,车外灯光闪烁,霓虹一片,各色背影匆匆掠过。

黑天了呀。

林红荞一边在心里惊叹,一边一瞬不瞬地盯着外面看。

于是周斌在等红灯的间隙,一回头将这场景看了满眼。

周斌想起他第一次见到林红荞的时候,林红荞也是像现在这样,扒着车窗看着外面出神。

只不过那时候的林红荞,青葱如窗外枝头上的嫩芽,在温和的日光里散发出青春的气息。

就是在那辆学校班车上,周斌第一次有了青春的悸动,他的心如被束掩的棉花一样无限柔软地舒展开来,风拂过,深埋下爱恋的种子。

直到下车时,他瞧见她被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揽腰而去,周斌心里眼里那炙热的火苗,快速地扑腾几下,旋即熄灭。

“周斌。”

黑暗里林红荞低低地出了声,打断了周斌的思绪。

“嗯?”

“周玥都告诉你了?”

“嗯。”

“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?”

周斌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,他没有什么要说的吗,他当然有,他的心里藏了太多太多想对她说的话。

可是那些话长年累月地堆积在心里缠绕打结,他早已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。

所以他如之前的很多次一样,什么也没说,只默默地帮她打开车门,目送她回家。

3

林红荞和郭涛的离婚没有预想中的顺利。

郭涛瞪着猩红的眼,将酒瓶往地上一掷,碎掉的玻璃渣子碰上光滑的瓷面,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响。

“你敢跟去提离婚?”

郭涛气势汹汹,脚踩着地上的渣子嘎吱作响,三两步冲到林红荞跟前:“要是外面没人,你这种二婚还不下蛋的,敢跟去提离婚?”

林红荞心下尽是悲哀,果真是一步错步步错,她林红荞命里就该如此凉薄吗?

“我为什么不敢跟你离婚,你这种粗俗不堪的人,根本就配不上我!”

“啥?我配不上你?当初是谁家催着我尽早结婚的?不是你那肺痨的爹吗?怎么着,你爹没了你不认账了是吧?”

父亲是林红荞心里的一根刺,谁也碰触不得。

林红荞丝毫不躲闪,心里只盼着他下手重点儿,再重点儿。

林红荞和郭涛是相亲认识的,他们两个的结合,与感情无关,与林红荞的父亲有关。

林红荞的父亲,肺癌晚期,时日无多,且,抗拒治疗。

林红荞和父亲的感情,就如他们生活的那片黄土地,厚重而隐忍,他们是最亲密的人,却从来没有过亲密的表达。

他们的爱意只是流淌在那些朴实无华的生活里,比如林红荞床头上不定时出现的一包点心。

父亲的病重,对林红荞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,可是令她没想到的是,自己不但不能减轻父亲的病痛,反倒推波助澜,加速了父亲生命的消亡。

林红荞是她们村为数不多考上大学的人,她是父亲眼里的骄傲,他眼见着林红荞在城市安家落户,生活蒸蒸日上,却不想有朝自己当成手心宝的女儿,竟以无后为由被夫家扫地出门。

林红荞的父亲思来想去,将林红荞最终离婚的原因归结在自己的病上,他觉得自己的病就是死压垮林红荞婚姻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
林红荞的父亲甚至站在了张松一家人的立场来思考,结婚三四年了,林红荞都没能给家里添个一男半女不说,反而多了他爹这个负累,这谁受得了,倒不如离婚来得干脆,一下甩掉两个包袱。

林父这样想的时候,之前配合治疗的热情也降至冰点,他嚷嚷着要出院,不治了,再治下去,女儿下辈子也找不到个好归宿了。

父亲这些不能为外人说的小心思,只能在一个温暖的午后,就着小酒,泪眼汪汪地说与自己的老伴听。

人哪有不怕死的,好死都不如赖活着,可是林父更怕自己从此以后就成了这个家的负担,耽误了儿女的幸福。

林红荞的母亲生性胆小,心里藏不住事,半夜睡不着时,便披了褂子来找林红荞,将她父亲的话原原本本说了。

末了,又试探着问林红荞:“红荞,要不你再找个人家嫁了吧,你过得好,你爸才能安心看病。”

于是林红荞便找了郭涛。

郭涛,离异,个体工商户,三十有五,家境殷实,有一个女儿归前妻。

这样的条件,在旁人甚至林红荞的父母看来,都算得上是不错的,至少,配得上林红荞。

起初林红荞多多少少还是抱了些幻想的,不求举案齐眉相敬如宾,能过上平静的日子总可以吧。

可很快她便被生活打了脸,郭涛只当她是保姆,他们从不交流,每天按部就班,像上好发条的木偶,生生把日子过成了煎熬。

煎熬着的林红荞心底的怨气一日胜过一日,她怨的不是郭涛,而是张松,张松才是她悲剧的起源,是推倒多米诺骨牌的始作俑者。

日子一旦过成了煎熬,矛盾便一触即发,起初也只是小打小闹,到后来,这些事便成了家常便饭。

林红荞踉跄着从地上爬起,抓起电话拨打了。

4

林红荞以一身的伤痛如愿换得了一纸离婚判决。

走出法院大门,林红荞远远地便看到周斌一身麻灰色大衣裹得严实,倚着车身心无旁骛地翻手机。

林红荞有些意外,边走边从包里掏出口罩戴上,又整理了下大衣的领子,将自己露在外面的几处淤青勉强遮挡住,才朝着周斌走去。

“又是周玥让你来接我的?”林红荞打趣道。

“不是,是我想和你谈谈。”

深冬的公园行人稀少,间或几声鸟鸣划过长空,慵懒的阳光金灿灿地铺洒在河面,水光粼粼煞是好看。

这般幽雅清净的景致,该是与风花雪月相配才对,可偏偏传来了不协调的争吵声。

林红荞满脸怒气地和周斌对峙,周斌一只手扣住林红荞的手腕,极力解释:“他的行为是让人不齿,他是该受到惩罚,可是你也要为你自己想想,这世界上反目的夫妻多得是,比你更惨的也有,别人都能走出来,你为什么这么执迷不悟呢?”

“不要以为你有多了解我,就来对我指手画脚,你不是我,你不知道我的委屈和愤怒,你不知道我有多惨。”

林红荞试图挣脱被周斌困住的手,却不想被箍得更紧:“林红荞,你为什么就不能向前看看,你陷在这泥潭就只能看到黑暗和仇恨,你走出来,你看看,真心爱你的人在等你,你应该去开始你新的人生。”

“开始新的人生吗?你觉得我还能有新的人生吗?我这种结过婚又不能生孩子的人,你告诉我我能还能有什么样的人生?”

“我所到之处,所有人都对我指指点点,说我生不出孩子,又拖着不离婚,说我成心要绝他们家的后。”

“我明明知道他们说的是假话,可是时间久了,我居然发现连我自己都信了,我觉得一定是医生太心善没有告诉我实情,我其实就是不能再生了。”

“所以我认命了,我草率地将自己嫁了,我每天和一个厌恶的人生活在一起,真煎熬啊,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,我发现我居然又怀孕了。”

“我拿着那张化验单,又哭又笑,我觉得这真是个天大的讽刺。”

“就是从那一刻起,我突然不想认命了,这本就不是我的命,是谁让我变成这样的,我就报复谁!”

林红荞咬牙切齿,愤怒从眼里口里崩出,周斌不知觉松开了握住林红荞的手。

林红荞双手垂于身侧,呆立着好一会儿,突然有大滴大滴的泪从脸颊滑落:“周斌你知道吗?我爸爸,他因为我离婚的事想不开,才五十岁就走了,都是我害了他。”

这些锥心的往事,是林红荞陈年的伤疤,从不肯轻易回忆,尤其是对于父亲的过世,她至今都难以释怀。

林红荞哭得无力,一个不稳跌入周斌的怀里,旋即被一双有力的双臂环住。

周斌心里泛起了涟漪,眼角也噙了泪,他拥着林红荞,一时思绪万千。

那些久藏心底的情绪暗涌不断,让周斌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懦弱,他心里有爱,却未曾说出过口,他害怕被拒绝后连朋友也做不成,所以固执地将爱封存,只远远地观望她守护她。

他看她受伤,看她无助,看她孤注一掷,看她一身伤痛,看她继续铤而走险。

然后自己的心也跟着痛上千遍万遍。

他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他想要的,他至始至终想要的,不过是这个女人的幸福。

“红荞,我帮你,我帮你报仇。”

林红荞意识到自己正被周斌怀抱的时候有些慌,她着急着挣脱,脸上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羞赧。

“不麻烦了,我和他的恩怨,我自己来解决。”

林红荞并不领情。

“你自己解决?你要怎样去解决?去找那个对你觊觎已久的王申吗?”

林红荞像被戳中心思,一时怔在原地,不知如何应答。

“红荞,这世上像张松这般忘恩负义的人很多,但更多的人都是爱护你心疼你的,比如周玥,比如我,我们更值得你为我们而活。”

“你知道周玥在得知你打听王申的联系方式时候有多焦急吗?她怕你为了报复不择手段,她怕你再次行差踏错,她怕你受到更严重的伤害。”

“你刚从郭涛这个泥潭里爬出,难道还想再跳一次火坑?就算要报复,方法多得是,但是绝对不能是你选的那种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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